我的主子是晴妃，人淡如菊，不争不抢。
上辈子，主子为了自证清白，将我送进慎刑司拷打，又扔到蓝贵人的宫里折磨五年。
我哭着求主子救我命，她却慢悠悠地擦拭护甲。
「我聪慧，必有法子救你，你且再等个五年。」
我怒火翻腾，拉着她一同赴死。
再睁眼，我回到了主子被告发和侍卫有私情那天。
养心殿里，主子淡淡道：「臣妾百口莫辩，愿意将贴身宫女芸儿送去慎刑司，以证清白。」
我心里默念。
「住口！」皇帝勃然大怒。
「将晴妃拉下去，严刑拷打！」
嗯？这是怎么回事？
1
「晴妃，现在宫中人人相传，你与朕的御前侍卫纠缠不清。」
皇帝的话语传到耳朵里，我猛然打了个激灵。
死之前的情景犹在眼前。
皇帝来翊坤宫时多看了我两眼，主子就怀疑我蓄意勾引她的少年郎。
上辈子的今天，皇帝怀疑主子和侍卫有染，主子便将我推去挡枪。
先是在慎刑司被打断了腿，又把我送去虞贵妃的宫里欺负五年。
那年冬天，我被拔了指甲，身上满是鞭痕，皮开肉绽。
我想求主子救我一命，几乎是爬到她面前。
「主儿，奴婢求你，捞奴婢回来吧，奴婢真的没有想勾引皇上。」
主子嘟着嘴巴，说：「你品行低劣手段龌龊，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，更何况我聪慧，必有法子救你，你且再等五年。」
我恨得流出泪来。
重生了，可重生又有什么用？把上辈子的苦难再经受一遍吗？
皇帝疑惑：「晴妃，你这宫女怎么哭了？难不成，真让朕说中了？」
主子瞪着她那双眼睛，说：「请皇上明察，臣妾没有做过。」
我连忙擦擦眼泪。
「也罢，」皇帝转动着他的玉扳指，「朕相信晴妃，但宫中流言不断，晴妃，你觉得该如何啊？」
主子淡淡道：「臣妾愿将芸儿送去慎刑司……」
我忍不住心里默念。
主子突然不念了。
皇帝愣了愣，说道：「确实不妥，可有其它办法啊？」
主子说：「臣妾百口莫辩，还请皇上明察，还臣妾清白。」
看着主子那张虚伪的面孔，我偷偷吐槽。
「住口！」皇上突然吼起来。
吓我一跳，可是刚刚谁说话了？
哦对，我主子说她百口莫辩，看来皇上是不信她了。
「来人，把晴妃拉下去，严刑拷打！」
2
我跪在皇帝脚边瑟瑟发抖，头也不敢抬，生怕波及到我。
主子已经被拉出去了，皇帝怒气未消，正喘着粗气喝茶。
「皇上～皇上～姐姐是冤枉的！您不能这么对她！」
在殿外喊叫的是蓝贵人。
上辈子我过成那样，少不了她的推波助澜。
她是我主子身边最好用的狗，指哪打哪，皇帝上午多看我一眼，下午她便造谣我勾引皇上。
皇上揉揉太阳穴，不耐烦道：「朕的后宫一个个都有顺风耳吗！晴妃前脚刚走，后脚她就来求情。」
我在心里发笑。
「你！」皇上突然指着我。
我将头趴的更低些。
「罢了，」皇上叹息，「叫蓝贵人进来。」
蓝贵人气势汹汹进入殿内，还未行礼，便一脚踹向我。
「都是这贱婢狐媚惑主，迷惑圣上，玷污姐姐清白！」
那一脚可真重啊，我腹部绞痛，咬紧牙齿，硬是扛下来。
「哦？」皇上很感兴趣，「你细细说来。」
蓝贵人定定神，愤愤不平道：「当初她浓妆艳抹，意图勾引皇上，姐姐便知此人心思不浅，这些秽乱后宫的流言，说不定就是她传出来的！」
浓妆艳抹？呵呵。
不久前，静嫔怀孕，和我主子发生口角，说她肚子里没货，是个无福之人。
我主子依旧淡如菊，默默听着不做辩驳。
我不满一个小小嫔位爬到我主子头上，替我主子打抱不平。
「静嫔，我主子是妃位，您怎可以下犯上？」
此话一出，静嫔的战火便瞄准我。
她说我以下犯上，要罚我二十大板。
我向主子求救，可主子却一脸窝囊相地说：「芸儿口无遮拦，确实该罚，妹妹消消火吧。」
我白天挨了二十大板，回去还要伺候她沐浴。
第二天，我生病了。
主子说：「唇色这么苍白，去涂点口脂吧，免得皇上看见了问起来。」
「可是主儿……」我简直不敢相信，「皇上问起来，不是刚好能知道静嫔对您不敬吗？」
主子皱眉看我，说：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心机深沉？静嫔也是可怜人，我不愿让皇上为难。」
我别无他法，只好抹上口脂。
没过多久，蓝贵人和皇上一同前来。
我清楚的听见她说：「这宫里，怕是有人心思不干净了。」
同时，我也很清楚的知道，我以后的日子难过了。
我闭上双眼，心里嘀咕起来。
蓝贵人突然扼住我咽喉。
她慌张道：「贱婢该死！别脏了皇上的手，臣妾自己处置了她！」
「放手。」皇上命令道。
他的语气很平缓，但不容拒绝。
3
「蓝贵人，朕念你怀有皇嗣，先不做处罚，回你宫里好好思过。」
皇上明显压着火气，蓝贵人不敢再多说什么。
她行了礼，狠狠瞪了我一眼。
那眼里冰冷的恨意让我打颤。
我知道，我这是被盯上了。
闭目养神的皇帝抬了抬眼。
「你叫什么名字？」
「回皇上，」我战战兢兢，「奴婢名叫姚芸。」
「放心，」皇上喝了口茶，「朕不会让你死，以后，你就是朕的芸答应了，从前你伺候晴妃，想必对翊坤宫也熟悉，以后就住在翊坤宫西侧殿吧。」
……
你还不如让我死。
我咬牙谢恩。
晴妃从慎刑司出来了，人还完好，但皇上下令禁足翊坤宫。
看样子，是什么都没招。
皇帝疑心她，却也没有办法。
当晚，我还在沉睡。
忽而听到一阵吵闹声，我的两个小丫鬟在拦什么人。
有脚步声进入我的寝殿，我迷迷糊糊想睁开眼看看是谁。
她一身掌事宫女打扮，嗓门大而洪亮。
「芸娘娘，这个时辰您该起床请安了。」
我看了看天色。
「还没到去给皇后请安的点，还有，你是谁？为何贸然闯我寝殿？」
她用最不屑的眼神打量我，说：「奴婢是晴妃娘娘底下的掌事宫女，按规矩走，低位嫔妃本就该给一宫主位请安，这是敬意，不分早晚，难道，你敢对晴妃娘娘不敬？」
我只好撑着睡意梳洗，再来到翊坤宫主殿。
晴妃早就穿戴好了，驼着背坐在正殿主座上。
「嫔妾给娘娘请安。」
我恭恭敬敬行了大礼，她却一点都没有叫我起来的意思。
反倒她的宫女发了话。
「快起来吧，别脏了翊坤宫的地板，像你这种卖主求荣的人，我看不起，我们娘娘更看不起。」
她狗血淋头骂了我一通，晴妃才轻声说：「好了，容梦，少说两句。」
容梦忽然倒吸一口气，瞪着铜铃眼快步前来掌掴我。
难道我做了嫔妃，还要像前世一样低声下气吗。
我冷笑，说：「晴妃娘娘，敢问卖主求荣什么意思？难道我合该被你送进慎刑司折磨吗？」
晴妃柔声细语：「那又怎么样？慎刑司要折磨你，必不会叫你受太重的伤或是死了，你只管等本宫救你出来便是。」
好熟悉的话语，我上一世也听过。
她根本没打算留我活路。
既然如此，也别怪我不留情。
4
皇上的消息很容易得到，甚至不需要花银子。
下午，我就知道了皇上今晚会来翊坤宫。
我让我身边的翠儿去折些梅花放在窗边，夜风一吹，花朵散发出幽香来。
「皇上驾到——」
听见李公公的声音后，我出去迎接。
晴妃一早就站在门口等，见我来了，只瞥了一眼。
皇上一脚踏进翊坤宫，便皱皱鼻子，说：「好香啊，哪里来的香味？」
「回皇上，」我挤出最甜的笑容，「是臣妾宫里的梅花，臣妾还做了梅花糕，皇上去尝尝？」
「芸答应。」晴妃特意在两个字上加重语气，「难道跟我一样喜欢梅花了吗？」
这话说的。
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。
我说：「是。」
晴妃阴阳怪气：「梅花本是高洁之物，若被一些附庸风雅的人盯上了，沾染了俗气，那就不好了，容梦，以后梅花这种东西不许进翊坤宫正殿。」
这一番话下来，皇上脸色越来越沉。
他语气明显不好：「你们是在说物，还是在借物喻人呢？」
我不理解他的意思，但任谁都能看出来皇上不开心。
虽然心里这么吐槽，嘴上还是得对晴妃恭恭敬敬的：「嫔妾受教了。」
「芸答应，」皇上看向我，「朕去你那里歇歇。」
晴妃向前一步：「皇上，不是说今晚陪我用膳吗？」
「改日吧。」皇上摆摆手，便往西侧殿走。
我连忙跟上，皇上走了两步，牵住我的手。
他的手掌干燥温暖，与我十指相扣。
「朕觉得你说的对。」皇上低声说。
「啊？」我懵住，「皇上，臣妾说什么了？」
他勾起一个浅淡的笑容，说：「没什么。」
我回头看晴妃，她的怨气肉眼可见，一幅恨不得把我原地五马分尸的样子。
还有容梦，拳头都握紧了。
嘿嘿。
进到殿内，皇上坐下，问：「朕的梅花糕呢？」
皇帝的眼神中藏了一丝玩味。
「皇上，」我绞着手帕，「臣妾……去热一下，马上就好。」
「算了，」他搂住我肩膀，「朕想吃刚出炉的，你现做一笼。」
距离太近，以至于我能闻到他身上很淡的香气。
我胡乱点头答应，他居然紧跟着我来到厨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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